难哄
当更加璀璨的烟火在天空中绽放的时候，姜予安心中的不安也得到证实——
“安安，嫁给我好么？”
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单膝跪下，巨大的捧花上挂着一枚漂亮的钻戒，在夜空中反射烟火的光芒，还有周围一众鼓掌欢呼的人群。
除却傅聿城安排的人，还有一些原本在逛街的路人，也纷纷簇拥围观过来，脸上洋溢着笑容鼓掌欢呼，附和着‘嫁给他’、‘答应他’这之类的言辞。
空中的烟火还在继续，甚至还有无人机穿梭其中。
在这般热闹的环境里，姜予安只觉得遍地生寒。
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，张了张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而在傅聿城身后，便是被人扣住的王素娟。
那穿着和普通人无异的异域面孔揽着女人的肩膀，脸上洋溢着的周围看热闹的路人的笑容，甚至还时不时欢呼两句。
但只要往深处看，就能够看清某些动作的刻意。
“如果我不答应你，会有什么后果？”
姜予安尽力保持着冷静，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。
漂亮的脸蛋被长发遮掩，簇拥着的人并看不出她的神情。
即使是看清了，可能也会误以为她是因为感动，而快要落泪。
毕竟这样声势浩荡的求婚仪式，哪怕是一个郎心似铁的猛汉，恐怕都会感动得流眼泪。
不单单是这些极具氛围感的烟火灯光，广场最中央的屏幕上，已经开始循环播放他们这些年在海外旅行的照片和视频。
拍摄的角度都是背面，或者是侧脸，看不清两个人正面。
但无疑，在这样的局势下，被不明所以的陌生人看到，只会觉得无尽的浪漫。
荧幕就在那走动的时针旁边，像是在重复着提醒着她，她这四年是受傅聿城恩惠活下来的。
从她在医院里醒过来，到搬进他的别墅。
她没有记忆如同行尸走肉地往前走，到后面释怀开始和他计划游遍世界各地。
时间是有限的，但他们在这段时间里走过很多很多段旅程。
“做这些，是赔礼道歉、也是表明我对安安你的心意。”
傅聿城面庞上的笑容依旧，嗓音透过璀璨的烟火传到姜予安耳中。
“安安哪怕是不愿意，没有接受我的请求，我自然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。”
姜予安垂眸看着他的笑容，心寒得彻底。
不会对她做什么，不代表不会对别人做什么。
甚至说，今天在这里的没有王素娟，就单单周围的这些路人，都宛如火盆把她架着烤。
这场蓄意的求婚，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第二个选择。
于是在万众瞩目中，她接受了那枚藏在玫瑰中的戒指。
尖叫声此起彼伏，比起一些在视频里面看到的跨年现场还要多上几分热闹。
所有人都在感慨这一场世纪求婚。
半个江城都能够看到的烟花盛典，飞了将近一个小时甚至还偶尔飘下百元大钞的无人机表演，在求婚成功之后更是散落一地。
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，喊出他们的祝福。
除却被簇拥站在正中心的姜予安本人。
她看着傅聿城起身，把那枚戒指圈在她的中指上，好像将她本人也彻底套住，再也无法挣脱这束缚。
“我的未婚妻，欢迎开启一段新的旅程。”
在最后一簇盛·大的烟火绽放时，男人低缓地在她耳边说道。
姜予安强忍作呕的反胃感，扯出一抹笑，倔强地对上傅聿城的双眼。
“同样的话，也送给傅先生你，我的未婚夫，以后请多指教。”
傅聿城抬手，温凉的指腹落在她脸上。
姜予安下意识蹙了蹙眉心，一闪而过。
在男人扣着她耳后迫使她抬起头的时候，她神情已经恢复自然。
“什么时候回去？惊喜我也看到了，戒指我也戴上了，还继续被这么多人看着很尴尬的。”
傅聿城端详着她的面庞。
养在身边四年的女人，仿佛种植一株玫瑰一般，从最开始光秃秃的枝丫，一点点地施肥浇水养出绿芽，起死回生一般让她长出绿叶、开出漂亮的花。
他险些就忘记了，玫瑰是带着刺的。
稍不留神，会扎得自己满手鲜血。
可那又如何呢？
将花圃的栏杆竖高，把刺全部拔掉。
从此这株玫瑰，依旧是他的。
他扣着姜予安的下巴，弯腰低笑，嗓音就落在她耳旁：“都到这个份上了，安安急什么？”
“……”
“你听到了么？他们都在祝福我们，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满足他们的愿望呢？”
“……”
簇拥的路人爆发的欢呼声中，除却祝福的声音，喊得最强烈的莫过于是让他们亲一个。
姜予安僵住身子，情绪崩得紧紧的。
在男人的气息落下来的时候，她到底是没忍住偏了偏脑袋。
那吻落在她脸上。
她像是害羞躲进男人怀里。
隔着宽厚的衣服，她将周围更加剧烈的欢呼声屏蔽在外。
听不见。
什么都听不见。
“行了，不逗你了，我们回家吧。”
揽住她肩的男人似乎也认定她是在害羞，顺了顺她的长发当作安抚，片刻之后便牵着她离开了现场。
在一阵祝福声中。
跟在他们身后的，是被黑衣西装男带着的王素娟。
男人上了驾驶座，王素娟坐在副驾驶座。
姜予安则被傅聿城绅士地迎接在车后座，他紧随其后。
车子驱驶离开，慢慢离开喧闹的市中心，周围逐渐变得安静，甚至可以看到天上的弯月和不远处的一颗明亮的星星。
比起车内虚假的繁星，她更喜欢那遥不可及的一抹亮色。
姜予安不知道这辆车的目的地在哪里。
她此刻的脑子很乱，包包里面的手机震动不停，她拿出来看过两眼，最后直接把手机关机。
身侧的男人也不再说话，似乎早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场景，算是给她一点时间缓和。
他正漫无目的地刷着网上的新闻，手指随意滑动着，透过车里面的内视镜，可以看出男人心情很好。
车子最后停到一座别墅的院前。
王素娟被司机带下车，下车之前，她看了一眼后座的姜予安，没有说什么，神情复杂地离开。
车门关上，车内的灯火依旧，梦幻的星空就在头顶，无不昭示着浪漫。
“到家了安安。”
傅聿城收好手机，偏头看她，丝毫不在意她此刻是否高兴。
左右他是高兴的。
他问：“是打算在车上在看会儿星星，还是回家呢？”